清零政策之后，维吾尔人仍身陷囹圄
无数维吾尔人在中国受到压迫的事实已得到了许多民主国家的证实，然而中国政府不仅坚决否认，而且不顾欧美国家的一再谴责，严密地封锁了所有的相关信息。中国大陆的许多人对他们维吾尔邻居的真实情况知之甚少。《莽莽》采访了一位2022年12月3日在中国驻柏林大使馆前抗议的维吾尔青年。他向我们透露了参加中国青年抗议活动的原因，以及一些鲜有对汉族人说过的话。
无数维吾尔人在中国受到压迫的事实已得到了许多民主国家的证实，然而中国政府不仅坚决否认，而且不顾欧美国家的一再谴责，严密地封锁了所有的相关信息。中国大陆的许多人对他们维吾尔邻居的真实情况知之甚少。《莽莽》采访了一位2022年12月3日在中国驻柏林大使馆前抗议的维吾尔青年。他向我们透露了参加中国青年抗议活动的原因，以及一些鲜有对汉族人说过的话。
▲ 吐鲁番市鄯善县吐峪沟麻扎村进村道路（2021），摄影：Erwin
维吾尔男孩（化名）是一位25岁的移民，2021年以来一直居住在德国。12月3日，他参加了柏林中国大使馆门前反对极权统治的示威活动，身穿印有白色星月标志的蓝色背心。维吾尔男孩十分谨慎，隐藏了自己的外貌特征，极力避免个人信息的泄露，为此他多次向《莽莽》解释道，为了保护在中国的亲友，只能采取这样的方式。
对于最近走上街头的许多中国抗议者来说，被中国政府抓捕的恐惧一直萦绕心头，难以散去。而对维吾尔男孩来说，这种恐惧已然是现实。他说，如果他在公众前实名现身，远在家中的维吾尔家人一定会被捕。而他是在2016年逃离中国后才知道这些情况的。一开始，他只是出国留学，但随着新疆（中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以下简称：新疆）境内关押维吾尔人和其他穆斯林社区的大型拘禁设施曝光后，越来越多的维吾尔人遭到拘禁，他便决定不再回去。
作为华人集会上维吾尔人的代表，维吾尔男孩和他的朋友们手持蓝色旗帜，身穿蓝色背心，平静地加入了中国抗议者的队伍。他们举着许多海报，上面列有因极端疫情封控下葬身火海的乌鲁木齐受害者以及其他疑似被迫害失踪的维吾尔人照片，悲痛彻骨。如今，据乌鲁木齐大火已过去了近两个月，尽管动态清零已经结束，但维吾尔人的自由仍处于迷雾之中。他们在极权统治下所受到的苦难和不公，还未能成为中国的公共话题，就又一次从公众视野之中消失。
清零政策揭示被掩盖的苦难
2022年12月初，中国突然解除了所有的动态清零措施，然而医疗资源和预防措施严重缺乏，疫苗的有效性和接种率亦无法确保。在放开后的两个月里，一边是对因病毒失去亲人挚爱的恐慌，一边是在长达三年的严苛封控后重获自由，许多中国人都夹在两者交织的复杂情绪中。
政府取消动态清零看似由中国各地的抗议活动引发。2022年11月24日，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首府乌鲁木齐的一栋公寓发生火灾，造成了许多伤亡，各种形式的反清零抗议活动席卷了中国的一些城市。许多人相信，那些葬身火海的维吾尔人本有可能逃生，然而长达三个月的清零封城让人们无法逃离，在一些地区，一些居民的家门甚至被直接焊死。同时，据媒体报道，自抗议以来，已经有几十名参与者被捕或失踪。
▲Uyghur protesters at the A4 Revolution rally on December 3, 2022, Berlin
在这一波谴责政府政策的浪潮中，许多海外华人也以行动表达了对家乡人民的声援。2022年10月，抗议者彭立发在北京四通桥打出了反对一党专政和清零政策的横幅。该行动牵动了海外中国青年声援彭立发、争取民主和自由的一系列活动，并在欧美多国蔓延。而乌鲁木齐火灾之后，他们更响应国内的抗议者，发起了一场新的运动，即“白纸革命”。抗议者们高举着一张空空如也的白色A4纸，以表达他们对中国政府严格的言论审查和专制统治不言而喻的反抗。
在乌鲁木齐火灾发生之前，维吾尔男孩从未对新疆问题公开表态。他知道，如果他透露任何有关维吾尔人在中国的遭遇，他的家人将面临牢狱之灾，所以长期以来他选择保持沉默，期望有一天能再次见到家人。然而，长达三年严苛的动态清零政策彻底改变了他的想法。“在2016年之前，许多维吾尔人仍希望有朝一日能回到故乡，然而在新冠疫情爆发之后，我们逐渐明白，政府的强硬手段只会愈演愈烈……自由地回家根本不可能！”维吾尔男孩感叹道，期望中国自行改变只是一种幻想，"这就是今天我们要说出那些苦难遭遇的原因，坐以待毙无法带来任何改变。”
“东突厥斯坦是我的故乡”
“就我个人而言，我反对“新疆”（中文解释为“新的疆域”）这个词，因为维吾尔人许多的苦难都与它联系在一起，所以我们称它‘东突厥斯坦’。” 维吾尔族男孩向《莽莽》解释，带有星星和月亮的蓝色旗帜代表了维吾尔族的伊斯兰信仰和突厥民族的“蓝色土地”。
据《大英百科全书》，维吾尔语是阿尔泰语系突厥语族的一部分。维吾尔人被认为是中亚地区最古老的突厥语系民族之一，在中国估计有1000万人，在乌兹别克斯坦、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总共至少有30万1。地处欧洲和“远东”的十字路口，历经了几个世纪反复的分裂和融合，维吾尔人作为一个整体似乎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失去了政治权力。
20世纪初以来，“中华民族”的身份认同就在中国被不断灌输，且占据主导地位。除了在中国占多数的汉族（根据2021年中国官方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汉族人口超过12亿，占总人口的91.11%2），维吾尔族和中国其他54个民族（中国官方提供的数字），几乎完全被当作异质文化符号，以凸显“中华民族”这一概念的多样性和包容性。
自从中国共产党（ CCP ） 建政以来，政府在新疆一直奉行明确的同化政策，如强制使用汉语普通话，并严格审查宗教活动。在民族团结与和平共处的名义下，这些强制性的政策实际上埋没了各民族生活和文化的精髓，与真正的多元化背道而驰。
▲吐鲁番市鄯善县吐峪沟麻扎村清真寺附近（2021），摄影：Erwin
在参加11月以来的反暴政抗议活动之前，维吾尔男孩并没有汉族朋友。“我以前从来没和汉人谈过维吾尔人的情况，因为他们不相信我们，说我们是骗子。”维吾尔男孩继续道，但“白纸革命”使这种新的联系成为可能，“看到乌鲁木齐火灾后全世界的抗议活动，我意识到有些汉人与我记忆中的那些不一样。”
从细微的同化到残酷镇压
“自1950年代起，中共向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输送了许多未受过良好教育的移民，他们对我们的文化和信仰的尊重为零。”维吾尔男孩的声音突然变得尤为愤怒，“许多汉族人甚至会用极其侮辱性的话来嘲笑我们，比如，“你们不吃猪肉是因为你们的祖先是猪吗？”
维吾尔男孩提及的时代是1954年的军垦运动，中文的“兵团”是这一运动的简称。其正式名称是新疆生产建设兵团（XPCC）。兵团完全国有化，宣传为了在新疆的贫瘠土地上发展农业。3近年来的报告和分析指出，这场运动是类似殖民主义的行为，而维吾尔男孩也谴责说，在他看来，针对穆斯林的歧视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小时候，维吾尔男孩在一所维汉双语学校上学。“过去，共产党为了赢得我们的信任，对各个民族采取了逢迎态度。”他提道，在他祖父的时代，似乎并没有广泛的文化清洗运动，但一切都逐渐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维吾尔族儿童每周五（伊斯兰教礼拜日）都必须单独学习共产主义课程，并被迫在斋月期间吃喝，而（根据习俗）此时他们应该禁食。到2010年左右，也就是维吾尔男孩小学毕业的时候，新疆的所有双语教学都已消失。时间来到2017年，当维吾尔男孩在土耳其暂居时，以（可能受到）审查为由，越来越多留在中国的朋友和他断绝了关系。
在谈到如今汉人对维吾尔人的态度时，维吾尔男孩指出：“我不得不说，许多汉人听不进我们的话，你看他们在社交网络上对维吾尔人的评论就知道了……他们甚至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声称，我们对新疆拘禁营的指控是捏造的，是为了在国外获得政治庇护。”过去在中国被无视和歧视的经历让他感到汉人难以沟通和信任。
据维吾尔男孩称，2016年以来，中共统治下的维吾尔人的生活每况愈下。他描述了这个时期在新疆时目睹的情况：一名汉族男子在加油站与一名维吾尔族男子发生争执，两分钟后，一辆警车驶来，警察甚至都没有询问发生了什么，就直接逮捕了这名维吾尔族男子。
中国当局对维吾尔人和其他穆斯林社群进行大规模的随机抓捕，据称就是在这一时期开始的。“我以前甚至不明白政府要对我们做什么，直到2016年左右我离开中国，了解到拘禁营的情况后才知道真相。”维吾尔男孩认为，之前在学校和其他公共场所的许多（民族同化）措施，虽然在当时看来似乎并无大碍，但（现在看来）是专门针对维族人的，绝非无关紧要。
新疆穆斯林社群经历的“特殊”待遇似乎预示了后来的大规模迫害。美国政府和独立“维吾尔时报”甚至宣称，中国对维吾尔人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种族灭绝”。4
拘禁和酷刑的铁证⸺新疆公安文件5
自2016年中国开始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反恐怖主义法》以来，不断出现对穆斯林人群采取歧视性措施和非法拘留的报道。2019年11月16日，“新疆公安文件”被《纽约时报》公之于众。这一系列机密文件据称是来自中国政府的内部资料，是目前已知的新疆维吾尔人和其他非汉族平民被暴力拘留的最详细、最直观的档案。6档案中包括了十几份共产党的内部讲话指示，2800多张被拘留者和公安审讯的照片，30万份个人记录，以及23000多份拘留记录和名册。
尽管有如此大量的证据，中国外交部发言人仍断言，这是《纽约时报》断章取义的拙劣手段，发言人耿爽称：“《纽约时报》不仅对上述事实闭目塞听(这里指：中国政府声称，1990年至2016年底，新疆发生了数千起暴力恐怖事件），甚至用移花接木、断章取义的拙劣手法炒作所谓“内部文件”，诬蔑抹黑中国新疆的反恐和去极端化努力，其居心何在？”7
根据NGO人权观察2022年9月的一份报告，从2017年到2022年初，在新疆的残酷镇压中被判刑和监禁的人数达到50万，这一数据来自新疆地方政府。而人权观察组织认为，实际数字很可能要高得多。8
在“新疆公安文件”曝光三年后，德国、美国、英国、瑞士、乌克兰和土耳其等50个国家于2022年10月31日签署了一份联合声明，共同表达了对中国在新疆侵犯人权行为的关注。在经过14家国际媒体，包括《明镜周刊》和《巴伐利亚广播电台》等主流媒体证实“新疆公安文件”的真实性后，这份联合声明指出，中国政府涉嫌针对维吾尔和哈萨克等新疆少数民族实施任意拘留、酷刑、性侵和强制绝育等反人类罪行。9
迄今为止，中国仍然有许多维吾尔人被失踪或受到严密监视。包括维吾尔男孩在内的许多受害者家属说，由于受到中国政府的威胁和迫害，许多人只能选择不向公众揭露自己的困境。联合国人权办公室于2022年8月31日发布的新疆人权报告里也称，现有的证据表明，至少在2017至2019年期间，存在针对维吾尔等少数民族的集中拘留营以及其他严重侵犯人权的情况。该报告还指出，以“反恐”和“反极端主义”为名，政府延长拘留时长的趋势愈发明显。10
希望何在？
中国人口的历史和当前的数据变化似乎显示了新疆汉化政策的“成效”。根据NGO维吾尔人权项目的数据，1949年中共建政时，汉族只占该地区人口的3%11，然而到2020年，这一数字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中国官方数据显示，2020年新疆总人口为2585.23万人，其中汉族为1092.01万人，占比42.24%，维族为1162.43万人，占比44.96%，其他少数民族为330.79万人，占比12.79%。12
然而，仍然有许多汉人，尤其是在中国的汉人拒绝相信维吾尔人受到迫害的报道与证词。虽然“新疆公安档案”中的照片和泄露文件已被多家国际主流媒体共同证实，13但一方面，由于从未因自己的民族认同而受到边缘化或迫害，对这些汉人来说似乎很难理解到，譬如，维族人仅仅是使用WhatsApp和VPN，就可能直接被关进所谓的“教培中心”（中共政府对拘禁营的官方称呼），更不必说在拘役期间遭受的暴力和酷刑。
另一方面，中国严格的审查制度，尤其是在新疆的恐怖管控，多年来一直在蒙蔽中国人民的眼睛，从而掩盖当局犯下的人权罪行。社交媒体上发表的任何批评、讽刺和质疑国家叙事的声音都可以在短短几分钟内被删除。这也许能解释，为何乌鲁木齐火灾及其引发的反响对维吾尔人来说如此重要。
在2022年12月国际人权日的集会上，一队中国抗议者高呼“让新疆自由” 和“ 与维吾尔人站在一起”。对维吾尔男孩和其他维吾尔抗议者来说，在乌鲁木齐大火带来悲伤之余，一些中国人的确因此而觉醒，并正视维吾尔人在新疆的遭遇。他继而恳切地说：“我明白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让我们借此说出中国政府的罪行，并告诉更多的人，我们维吾尔人在中国遭受了什么，为何我们对中共如此不满，为何我们渴望独立！”
▲ A Boy with his father on Human Rights Day on December 10, 2022, Berlin
维吾尔族男孩告诉《莽莽》：“当中国人站起来反对共产党政府并表现出对我们的尊重时，我发现一些中国青年似乎不再排斥其他民族了，这使我改观很多……所以在社交网络上看到“白纸革命”的支持者后，我立刻关注了一些抗议者并和他们取得了联络。”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中国政府一直不断引导公众舆论，同时加强审查制度。他们将在新疆建立的拘留机构冠以防止恐怖主义和宗教极端主义之名，这一做法极易使公众对维吾尔人的身份产生负面联想，且把他们与恐怖主义和颠覆国家等概念联系起来。
“我希望汉人不要因为看到我们的旗帜和独立诉求，就盲目地给我们贴上暴恐分裂分子的标签，无视我们在东突厥斯坦遭受的苦难和拘禁营的真相……”，维吾尔族男孩的声音微微颤抖，“经过几十年的压迫和强制同化，我们维吾尔人痛苦地意识到，我们只有彼此……”
中共的宣传强化了维族和汉族之间的偏见与误解，对抗这种宣传已经变得异常困难。消除偏见要求社群之间达成相互沟通的共识，并准备好进行彻底的自我反省和批评。这绝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维吾尔男孩也承认，他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相信，并非所有汉人都是对他们歧视的。他也补充说，“维吾尔人和汉人之间的大部分问题都是中国政府误导的结果，因为它对各民族采取所谓“分而治之” 的政策。但事实是，中国政府一直允许无知的汉人去支配维吾尔人，同时将我们妖魔化，从而造成了今天中国各民族之间的仇恨。”
尽管如此，维吾尔男孩说，他仍然希望这种毫无根据、被操纵的民族主义仇恨，有朝一日能够被化解。他告诉《莽莽》，他同意一些抗议者所说的“只有中国自由了，维吾尔族人才会自由”的观点。最后他稍显激动地说：“我希望更多的中国人能理解并认识我们，与我们对话。他们会知道，维吾尔人是热爱和平的人。是中国政府长期以来对我们的歧视、压迫和戕害，让我们意识到，我们必须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对于维吾尔人来说，无论他们目前的声音有多小，妥协和遗忘是永远不可能的。中国对维吾尔人和其他穆斯林群体的迫害似乎也并未结束。在中共不断否认所有指控的现实下，许多受害者的下落很难被调查到，而涉嫌犯下罪行的中国当局也仍未面临任何法律后果。
维吾尔族人的自由之路或许依旧孤独而坎坷。当他们160多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家园被变成监狱，如何逃离这种困境是一个极为艰难的问题。然而可悲的是，正如历史上能多次看到的那样，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大多数人都习惯于对他人的苦难视而不见。而这正是一个专制政权乐于看到的。■
▲ A Girl on Human Rights Day on December 10, 2022, Berlin
https://www.britannica.com/topic/Uyghur
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主要数据情况05.11.2021 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2105/t20210510_1817176.html
Xinjiang Production and Construction Corps: Safeguarding or Endangering Security? 15.Oct 2018 https://www.duihuahrjournal.org/2018/10/xinjiang-production-and-construction.html
China’s Oppression of Muslims in Xinjiang, Explained 27.July 2021 https://www.nytimes.com/2021/01/20/world/asia/china-genocide-uighurs-explained.html
https://www.xinjiangpolicefiles.org/
‘Absolutely No Mercy’: Leaked Files Expose How China Organised Mass Detentions of Muslims 16. Nov2019 https://www.nytimes.com/interactive/2019/11/16/world/asia/china-xinjiang-documents.html
18.11.2019 2019年11月18日外交部发言人耿爽主持例行记者会http://mz.china-embassy.gov.cn/chn/fyrth/201911/t20191118_6651102.htm
China: Xinjiang Official Figures Reveal Higher Prisoner Count: Half-Million Prosecuted, Imprisoned During Crackdown 14. Sep 2022 https://www.hrw.org/news/2022/09/14/china-xinjiang-official-figures-reveal-higherprisoner-count
31.10.2022 Joint Statement on Behalf of 50 countries in the UN General Assembly Third Committee on the Human Rights Situation in Xinjiang, China https://usun.usmission.gov/joint-statement-on-behalf-of-50-countriesin-the-un-general-assembly-third-committee-on-the-human-rights-situation-in-xinjiang-china/
31.08.2022 OHCHR Assessment of human rights concerns in the Xinjiang Uyghur Autonomous Region,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https://www.ohchr.org/en/documents/country-reports/ohchr-assessment-human-rights-concerns-xinjianguyghur-autonomous-region
The Bingtuan: China’s Paramilitary Colonizing Force in East Turkestan 04.2018 https://docs.uhrp.org/pdf/bingtuan.pdf P7
新疆的人口发展26.09.2020 http://www.gov.cn/zhengce/2021-09/26/content_5639380.htm
24.05.2022 Spiegel International: Data Leak Provides a Look into China's Brutal Camp System https://www.spiegel.de/international/window-into-a-police-state-data-leak-provides-a-look-into-china-s-brutal-camp-system-a-b81a6538-369d-4511-ac94-9b11c28a1f5a
▲A Poster on Human Rights Day on December 10, 2022, Berlin